半年大追蹤》
Nike新夥伴,
為何竟是一家電子代工廠?
今年,一張Nike下在墨西哥的訂單,撼動運動鞋供應鏈,當機器人取代人工,
它對台灣鞋業帝國開了第一槍。
下午五點零五分,鞋業大廠寶成位於越南的平政廠,湧出上萬名戴著口罩的女工,瀑布般的人潮一波又一波,看不到盡頭,光是下班時間,就得花三十分鐘疏散。
同一時點,距離越南一萬四千公里處的墨西哥城市特拉霍穆爾科(Tlajomulco de Zúñiga),電子代工大廠偉創力(Flex)的廠房,人力顯得冷清,只有生產線快速安靜的產出一雙雙的跑鞋,直接運往美國。
百年首見!台鞋廠「奉命」教科技廠做鞋
兩個畫面,在大家意想不到的兩個角落裡,竟悄悄的構成了一場,將毀壞占台灣GDP三成的製造業變局。
唯一提醒人們的,只有一張輕描淡寫的新聞稿。去年十月十四日,鞋子品牌Nike宣布跟美國電子代工大廠偉創力策略聯盟,要革新製鞋的供應鏈。
無獨有偶,兩個月後,阿迪達斯(adidas)宣布要取代人工,用機器人在德國製鞋,預計設立兩座快速工廠(Speedfactory),聘請一百六十位工程師。
直到今年上半年,耳語,才在台灣鞋業聚集的彰化稻田裡大量傳開。原來,已經有不少中部鞋代工廠與鞋材廠接到Nike通知,要把機台與原料送進墨西哥,一群群台灣代工廠高層「奉命」到墨西哥,把經驗傳承給偉創力,教他們如何用機器人生產出跑鞋。
大廠拋棄人工,轉做自動化的速度遠比想像快,九月二十三日,阿迪達斯再透露,已由其快速工廠生產球鞋。
對台灣鞋業,甚至是製造業,這是極大警訊。
鞋業,是製造業中勞力使用最密集的產業,一雙球鞋要產出,要四百人碰過,複雜度比手機高,一支小米手機生產只需要經過一百個人力。按理來說,這應是最難被機器人取代的產業,但竟在此時最先被革命。
更讓人意外的是,從Nike到阿迪達斯,這群大廠發展自動化,所挑選的新合作夥伴名單,竟未見台商蹤影。新競爭者從不同角落冒出:如曾經是幫戴爾、摩托羅拉生產手機的電子代工大廠偉創力;如,原本只是幫維多莉亞的秘密生產胸罩的維珍妮國際;如,幫蘋果做面板清洗設備的德國設備商亞智科技(Manz)。
台商擅長的管勞工能耐,頓失優勢
「傳統鞋業,很危險」,Under Armour(UA)創辦人普朗克接受本刊專訪時,不客氣的說:「我們產業實在是太懶了,永遠在追逐低價的人力,是時候該『破壞』這樣的供應鏈流程。」
他說,大廠已決意擺脫,因為低價人力而只能在亞洲生產的限制,將一次破壞百年的遊戲規則。
當鞋子生產都能被機器人取代,台商最擅長的工廠勞力管理優勢,價值被嚴厲挑戰。一位有三十年經驗的鞋業大廠高階主管推算,台灣鞋業不會消失,但若不升級,獲利將會折半。
國際勞工組織近期就提出警告,未來 二十年內,五個東南亞國家超過半數的工作人員,將面臨著機器人生產帶來的高失業風險。從服裝到汽車製造業都難逃風暴。今日鞋業的問題,也同樣適用於台灣其他的製造業。
根據統計,製造業一年貢獻台灣約三成的GDP,受雇人口約占台灣二四%,當製造業的競爭力不再,台灣損失的不僅是工作機會,股市市值、稅收、因外銷收入帶動的國內消費,都將被連動。
就像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在一七三三年就開始,但直到一七六九年瓦特發明蒸汽機,加上當時國債制度等金融系統的配合,讓廠商可用廉價資金買工廠設備,英國在全球的圈地行動,帶來了豐沛的工廠勞力。自此,才水到渠成,大家開始從手工製造,進入大量生產的時代。
這次,讓大廠鞋業訂單轉移「水到渠成」的動力是什麼?當變數交會成洪流,它們正如何現實的「沖刷」掉台灣製造業的競爭力?
《商業周刊》經過半年追蹤,從台灣中部製鞋業的發源地出發,到人力天堂越南、中國,智慧製造發源地德國,採訪超過七十人,希望找到真相。
第一站》東莞.中國製造的起點
Nike、adidas 為何非做智慧製造不可?
東莞讓大廠驚醒:
低價人力有時盡
東莞厚街,一九八○年代,是台灣製鞋業移居海外的第一個根據地。
過去,這裡是鞋材與代工廠最密集的地方,聚集了最多的五星級酒店與足浴館,現在工業區裡不見熙來攘往的車子,僅有幾個小孩在工廠前騎腳踏車。
我們走入寶成東莞高埗廠區。這裡,曾有十萬人力,是寶成最大的製造地,但現在僅兩萬人,只剩下五分之一。裕元工業高埗行政中心協理蔡汶宗說:「時代變了,現在年輕人留不住,完全是八○年代末台灣的翻版。」
中國工資的上揚,加上年輕人不願進入製造業,讓中國告別了全球世界工廠的地位,有能力的台商繼續前進越南、印尼,其他人則逐步退出。這讓大廠警覺:逐低價人力而居的邏輯,總有盡頭。
鞋子製程革命開端,
是一雙針織鞋
革命不會是一夕之間就發生。
二○一二年,一雙針織鞋的問世,就是改變的開始。
這年,Nike推出Flyknit,一雙用一片針織布,做成鞋面的鞋。
多數人只看到,這雙針織鞋幫助Nike在當年淨利增加一一%。但行內人卻直指:「針織鞋是毀滅性創新,」國內第一大鞋幫機千附實業總經理賴志明說。
每年需要出貨三億五千萬雙球鞋的Nike,一直希望能讓球鞋生產可以用機器人取代,以降低人力成本波動的變數,因為人會要求加薪,但機器不會。
但過去四十年,這個想法卻總被鞋子代工廠評為:不可能的任務。因為單是鞋面,就需要接合三十五片鞋材,才能完成,而且每雙鞋有不同尺寸,這等於生產線要不斷換線,以自動化生產太不划算。不放棄的Nike,就索性從材料開始動腦筋,它下單紡織廠商生產針織布,這些布就像是襪子般有彈性。於是,一雙針織鞋,只需要用一片針織布,兩片鞋材就可以完成,不需要再用人工縫縫剪剪。
Nike跳出框架,讓其節省三成生產人力,卻讓大家傻眼。
「做了三十年的製鞋機,我從沒想到搶生意的會是紡織廠。」鼎盛機械董事長侯景忠說。
第一次產業洗牌,就源自Nike的針織鞋,這一筆訂單竟然由針織服飾廠香港申洲國際搶下,申洲原本替優衣庫(Uniqlo)生產衣服。
這雙鞋子,讓Nike證明用自動化取代人力,確實可行。
同一雙鞋子,也讓其他行業有機會跨入傳統鞋業。台商花四十年築起的防線,開始出現破口。
第二站》越南.世界最大製鞋產地
人力仍比機器便宜,品牌廠為何急出手?
越南工人更難管、
隱形成本年年增
我們站在寶成越南平政廠門口,在越南,寶成擁有十六萬名員工,是越南第一大雇主。
我想在此深究的是,現階段以自動化生產鞋子,還是遠比人工生產昂貴。雖然中國的世界工廠光環不再,但越南、印尼,甚至是非洲人力仍充沛,大廠何必此時急著出手?
以阿迪達斯最新宣布,用自動化生產出的鞋子為例,一雙要價二百五十歐元(約合新台幣八千九百元),首波快速工廠製造鞋子約五百雙,對比阿迪達斯的全球出貨量是杯水車薪。這讓多數的代工業者都認為,這是不敷成本的新嘗試。
時值中午用餐時間,寶成圍牆邊擠滿的人潮,爭先恐後,手伸過欄杆跟小販買便當、飲料。這裡臨近輸送水管,被當地人稱「大水管市集」。站在這個工資只有中國一半的人力市場,在人聲鼎沸中,我們抬頭仰望,一面越共黨旗飄揚,黨旗的組成是一把鐮刀跟槌子,共產黨勞工階級的象徵,說明著:這裡對勞工的保護更甚中國。
不斷提升的風險與隱形成本,是大廠決議改革的第二個原因。
先看風險:二○一四年的越南排華暴動,讓四十八家台商總損失超過一千四百億元,今年的台塑越鋼廠污染事件,也讓台塑重罰一百六十二億元。越南的高政治干預,對Nike形成高經營風險,它現在九成四的製造基地都在亞洲,並且高度集中在越南。
替UA生產運動衣的越南銘旺實負責人張聖豪對我們說,「這國家的政府,沒法保護外資。」
寶元越南副協理戴筆松細數看不見的隱形成本:越南採取梯薪制,每年固定加薪五%,做越久領越多。寶成平政廠曾發生兩次罷工,員工霸占工廠,原因是寶成企圖改變績效制度,由吃大鍋飯,改為論功行賞,在台灣視為理所當然,但在當地就會被視為有損員工權益。
越南的問題未來勢必也會在其他新興國家輪番上演。人力成本只會越來越貴,但機器生產成本只會越來越便宜,既然大勢難擋,不如提早布局,讓黃金交叉點加速來臨。
第三站》上海.全球成長最快市場
快時尚,怎麼變台灣鞋業的威脅?
快時尚風潮吹到鞋業,喜新厭舊也成為大廠改變主因 。
我們來到上海, Nike位於新天地的專門店,銷售人員指著牆上琳琅滿目的新品說,商品上架四十五天若沒賣出去,之後打六折,也不見得有人會買。在快時尚的影響下,近五年Nike每季上架的款式數量,都以三成速度成長。
adidas自動化動力:
客製鞋,拚一天就能拿到
這個現象給予這場自動化改革第三個動力:消費者的行為改變,讓大廠決心要讓產品少量多樣,增加新鮮感,要做到這點,就必須加速自動化的生產。
德商亞智科技是跟阿迪達斯打造自動化設備、快速工廠的夥伴,亞智創辦人曼斯(Dieter Manz),在上海接受《商業周刊》獨家專訪時透露:「它(阿迪達斯)要改變商業模式,做到manufacture on demand(隨選需求)生產,在地生產、在地銷售鞋子。」
在阿迪達斯的藍圖裡:未來有一天,你只要用手機的鏡頭掃描腳,電腦會幫你計算正確的尺寸,你可以在手機或電腦繪製屬於自己客製化的鞋子,然後,走進阿迪達斯商店,上傳你的設計圖,並且下單,在你家附近的智慧工廠裡,機器人就能透過聯網裝置,機器手臂,雷射與影像定位,生產出專屬的跑鞋。
過去,傳統製鞋需要十八個月才能從設計,製造到上架。未來,大家設定的目標是:一天。
三六五:一的比例,很懸殊,但其實距離不遠。
現在,Nike已推出NikeiD「專屬訂製」,從鞋面、中底到內襯有八種不同的選擇,只要一週就可以拿到專屬自己的球鞋。
第四站》德國.智慧4.0發源地
歐美救失業,將終結亞洲製造時代?
德設快速工廠,
等同宣示製造業回歸
各國在地主義興起,在政府力挺下,搶救失業率大戰也加速訂單轉移。
強勢品牌,透過主動改變設計與材料,更讓這場自動化風暴提早來臨。
在鞋業如Nike,在資訊業如蘋果,若決心回歸美國製造,供應鏈只剩下兩條路可走:一是追隨其自動化腳步,到全球各地包含美國設廠;一是,轉向做其他生意,因為兩者的關係,勢必越來越遠。
九月二十七日,阿迪達斯首波在德國,以自動化工廠生產的鞋子上架,外面擠滿了排隊人潮,阿迪達斯的發言人施來博(Katja Schreiber)說,預計將開出兩家快速工廠,聘用一百六十位德國工程師。對德國人而言,這宣示著德國製造業的回歸。
不僅是德國,美國總統候選人希拉蕊,也承諾投入一百億美元推動美國製造業回國,總統候選人川普更激進,要蘋果電腦回到美國製造。看來無論十一月美國總統大選最後誰勝出,製造業回流美國,已是大勢所趨。
「過去三十年裡,在西方國家忙著將生產線轉移到新興國家時,這種情況難以想像,但現在,浪潮可能要轉向了。」《經濟學人》評論這個趨勢。
一位資深鞋業主管感慨回憶:Nike早在十年前就想把產線搬回美國,還要求國內代工廠派人過去「教學」。但當時,南美洲的移民工,還是比不上二十歲妙齡中國女工的縫製巧手。當地人也不能忍受製鞋廠工廠散發的膠水味,與毫無空調的環境,最後整個計畫宣告失敗。
沒想到,十年後計畫捲土重來,Nike用機器人取代不能吃苦的美國人。
十年盤算,它終於打破「美國做品牌、台灣接單、亞洲製造」的既定規則。
世界,不再是平的;產業分工模式,正被改寫中。
第五站》彰化.全球八成鞋子接單大本營
擅做鞋、懂科技,台商為何缺席第一回合戰爭?
自信鞋老闆,面對機器人向來被動
回到台灣之前,我們仍不解:台商擁有資訊科技能耐,又有製鞋的豐富經驗,根據台灣製鞋工業同業公會總幹事賴奇見透露,在二○一○年,Nike還開出年薪一千萬元,希望在竹科挖角能兼顧科技與傳統產業的高手;但為什麼,在這第一回合的鞋業自動化戰爭中,卻看不到台商的蹤影?
雲林科技大學機械與電腦輔助工程系助理教授王文騰認為,台商並非沒有競爭籌碼。我們有製鞋技術,而科技廠商如偉創力則擁有科技整合能力,雙方各有優勢。顯然在第一回合,台商並無出色表現。
在製鞋業超過三十年的鞋業高層認為,若是根據現在的演進,Nike會留下鞋面料跟鞋底在亞洲製造,但之後再送到美國或世界各地用機器人做組裝,廠商必須在全球設代工廠。而這場風暴中,寶成與豐泰會首當其衝,供應鏈被打亂甚至被品牌掌握,獲利可能大減一半,在鞋產業有十年經驗的千附實業總經理賴志明說:「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改變,現在是人人有想法,個個忐忑不安。」
現在也配合國際品牌大廠研發更自動的鞋幫機,但他深知不見得每件案子都能成功。
我們走回彰化,從這個產業的起源地找問題。
我們與製鞋經驗超過二十年,四位鞋業的董事長與總經理對話。有意思的是,大家反應兩極。經驗越老到的,越自信滿滿:鞋子的材料軟硬不一、尺寸不同,這讓鞋業將難以自動化,台商優勢仍在。但跟這些高科技公司實際接觸過的鞋業廠商卻直指,Nike是有可能成功的。
手機淪慘業,
科技廠攻高毛利鞋業
讓台商輸了第一回合的,是廠商過往的經驗侷限,與保守態度。
據了解,Nike會要求代工廠分享製鞋的技術,一起提升量產能力,這讓代工廠認為,進步太快無益,因為沒多久,大家的能力就被拉齊。
而且,若自動化發展快速,客戶反更有砍價的理由,長久以來,大家與品牌廠商都處於,你推一步,我才進一步的互動。
此外,發展自動化將牽涉到敏感的權力分配,公司的投注資源將從生產線,變成資訊科技設備,這將動搖現有掌權主管的利益,自然會引起反彈。甚至,二代接班潮,竟也成為投資卻步的原因,我們針對十家百億元以上的二代傳統企業做調查,發現五成的企業在智慧製造的投資低於營收的三%。
四十年來,台灣鞋業自認江山十拿九穩,但從沒料到,一群陌生,但很「飢渴」的科技廠商,竟是此刻最大敵人。
商業中的蝴蝶效應,現在回頭看來,總會讓人詫異其巧合。
二○一二年,Nike推出針織鞋的同時,全球以手機為主的科技業,卻陷入低毛利,例如,手機代工廠富士康國際創下上市以來最大虧損。
這讓科技業者以史上未有的高意願,湧入製鞋產業。跟阿迪達斯合作的亞智,是拿幫蘋果切割手機面板的設備,來做球鞋。雷立強科技過往是手機設備商,現在也轉向研發鞋子,他打算用原本的雷射技術,讓空氣電漿貼合鞋面與鞋底,替鞋廠省去黏膠與人工的成本。
雷立強科技總經理張加強直指,一支華為手機售價四千元,跟球鞋差不多,但是球鞋的淨利率動輒一五%,比手機的一%、二%淨利好賺;一個人最多只持有三支手機,卻可能會同時有超過三雙鞋。以年產值而言,鞋和智慧手機相當,都超越四千億美元,是個獲利豐厚的產業。
異業廠商正等待時機攻城略地。之前在製鞋業敗給台灣的韓商,如韓國製鞋廠Samho的幹部鄭洋元(音譯,chun young won)也在越南對我們說,他們正嘗試用最先進的機台,讓韓國再次趕上台灣。
鞋機廠歐速利總經理麥可佛(Jakov Makover)來自以色列,他的客戶包含阿迪達斯,Nike跟New Balance。一九八○年,麥可佛就開始研發電腦針車,用四台相機「定位」鞋面料,再用電腦針車,他說:「當時,中國工人一月只要八十美元,等到二○○○年工資上升到二百五十元美元,我才有生意。」
等了十六年,情勢終於反轉,但麥可佛指著一台最新的自動上膠設備說,這套設備可以取代五%的製鞋人工,目前最積極的買家是韓國廠。
40年生產經驗,
台商最強突圍關鍵
改變,已經發生。就像當年第一次工業革命般,當第一台全蒸汽動力的紡織機搬入工廠後,沒人想過,它會很快淘汰掉大批強調師傅技藝的手工工作坊,掀起大失業潮,但也因為要將商品運往全世界,它也淘汰掉以馬為主的運輸方式,之後才延伸出鐵路運輸,人們也開始透過火車,走向各地。
一張訂單,一場一萬四千公里的追蹤與對話,讓我們看到:一個政策、一個消費者口味的改變、一場罷工事件,這些看來無交集的事件,竟然就像大西洋上的一只蝴蝶搧動翅膀所產生的氣流。但當各個條件彙集,就能在太平洋上引發巨大風暴。
這讓最不可能被自動化威脅的百年鞋業,產生驟變,也讓四十年來根深柢固的亞洲製造神話,破滅。
台灣在這場戰爭中仍有籌碼,如,豐富的生產經驗,這是幫助「機器人」變聰明的關鍵。但就如兩百年來數次工業革命給我們的借鏡:每次革命後的勝出者,都必須具備大開大闔的投資魄力。他們相信,改善,不足以成事,唯有做非我不可的事,才足以挺過風暴。
文章來源:商業周刊第1509期
圖片來源:程思迪、曾如瑩、趙維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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